鬼故事

以前當級任老師時，很喜歡講笑話講鬼故事。
那時學生都很喜歡聽我說鬼故事，每次都聽得津津有味，
所以上課也特別安靜，期待我能多講幾個鬼故事。
我那些鬼故事幾乎都是從書上看到再加上身旁週遭故事改編的，
所以內容雖然恐怖但還蠻吸引人的。
最重要的是，我講到後來都會證明這個世界沒有鬼！
我總會強調這一句：
「鬼故事會叫故事，就代表不是真實的。」

還記得那年我教五年級，班上有位總是綁著紅色蝴蝶結的可愛小女孩。
上課時，她特別喜歡聽我說鬼故事，每次聽了都很害怕，偏偏她又很喜歡聽。
有一次深夜，我家電話突然響了。
我由睡夢中驚醒，拿起電話就是那位小女孩打來的。
我看看時間已經半夜兩點多了，便問她：「這麼晚了怎還沒睡？」
小女孩害怕的說：「老師，你白天講的鬼故事太恐怖了！我晚上睡不著。」
哈！這次換我嚇到了。
我連忙跟她說：「你爸媽呢？你趕快睡，下次老師不講鬼故事了。」
她說：「我爸媽賣菜的，她們現在都去西螺批果菜了。天亮才會回來，我一個人在家會怕。」
(我那時服務的地方是在雲林縣的鄉下，很多家長都是以農為生，向鄰近的西螺果菜批發回來賣。)
說著說著，這小女孩突然小聲問我：「不然，老師你繼續說鬼故事讓我入睡，好嗎？」

這小女孩除了愛聽鬼故事外，功課或是體育方面也都相當的傑出。
可以說是一位很好很乖巧的學生。
可是，有一天早晨她遲到了。
那天大概是八點多，才見她慌慌張張的跑進教室。
她看起來好像很狼狽，頭髮因為未綁蝴蝶結亂亂的，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制服感覺濕濕的，好像剛淋過雨。
我關心問她：「你今天怎麼會遲到了？」
小女孩回答我：「爸媽今天不知怎麼了，八點多才回來叫我起床！」
我知道她都是等爸媽早上批完果菜回來後，才叫醒她的。
大概今天他爸媽晚回來了，所以她才會遲到。
我看著她說：「你身上的制服怎會那麼濕？你去玩水？」
底下的同學聽到我這一說，都哄堂大笑。
只見那小女孩訥訥的說：「我也不知道，早上媽媽拿制服給我時已經濕濕的---。」
我想有可能是家長將制服洗了未乾吧？
於是趕快叫她坐下來認真上課。

但課只上了五分鐘，
就看見教室外又有一個五十幾歲的歐吉桑匆匆忙忙的跑來。
那個歐吉桑匆忙的跟我打個招呼，就直呼那個小女孩的名字，說要帶她回家。
我連忙問，小女孩家裡? o生了什麼事情？
歐吉桑是小女孩的伯父，他悲傷的說著，
小女孩的爸媽發生車禍去世了，
現在是要接她回家祭拜的。

我很難過的問，怎麼會這樣？她的父母何時發生車禍的？
那伯父說：「她爸媽凌晨去西螺批貨，可能是開車打瞌睡，結果就撞到西螺大橋的橋墩，整台車都摔到橋下去了。當時因為天色很暗，一直到天亮才有人發現了，才打撈上來。」
我聽了心理覺得怪怪的，
小女孩的臉色也是怪怪的。
我問：
「真是可憐，這麼說是剛發生不久的事情？」
那伯父搖搖頭，嘆口氣說：「大概是早上八點多被發現的？那河床因為積水，所以打撈上來時兩具屍體都還溼透滴著水！」

我望向小女孩。
只見她雙手緊摀著嘴巴，睜大了眼睛，大叫：
「不可能的！不可能！八點多媽媽還回來叫我起床。」
她邊哭著邊說：「那時我看見媽媽的臉白白的，全身濕濕的，衣服一直滴水。
我問她，她都不說話，只拿給我一件被她手沾濕的制服---------------------。」

這是一則真實的故事。從那以後我就不常說鬼故事了，
也不再那麼堅持「鬼故事會叫故事，就不代表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