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電工程師的教養課

文／李翊菱

最近演講時，我都會以「請問，你的孩子洗澡時會唱歌嗎」做開場白，順便調查一下孩子的幸福指數。但聽講者幾乎無法了解孩子洗澡時的情況，也許是生活太忙無心注意，或認為那是不重要的事情。多數父母親都會說同樣的話：「補習或安親班回來都很晚了，第二天還要上學，洗澡都很匆忙。」

只有少數幾位媽媽會興奮地形容孩子洗澡時唱歌的模樣，她們看起來非常享受孩子的歌聲，而且有一種幸福感。接著我又問：「你自己洗澡時會唱歌的請舉手。」我期待他們會舉手，但一個也沒有。可見緊張的生活，帶給教養者的壓力指數仍然大於快樂指數。

一個寒流來襲的夜晚，家裏的熱水器突然故障。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火速請求協助，來了一位勤勞的水電工程師，以專業的巧手三兩下就修好了。於是，我利用空檔煮了杯熱咖啡，邀請這位常到國外進修受訓的工程師一起享用。此刻我的職業毛病又犯了，問道：「你的孩子洗澡時會唱歌嗎？」

沒料到這位先生以宏亮的聲音回答我：「當然會，我們還會一起洗，一起唱呢。我兒子很快樂，因為他國中畢業後沒有繼續升學。」我抓緊座椅，深怕聽完他的話會因為震驚而跌了下來。

原以為傳統家庭的孩子，一定飽受社會風氣的壓力，放了學一定就是補習。好奇心驅使我連串發問：「你不在乎孩子的學歷嗎？不擔心將來的事業前途嗎？不在乎親友的眼光嗎？」他不急不徐地回答著：「我太太比較緊張啦。一開始她也反對我的做法。我認為一個孩子不喜歡讀書，就別勉強他。當然我跟兒子深談過，問他喜歡念書，還是想跟我一起學水電工程。」原來他的兒子對念書實在不感興趣，清楚地告訴父親，學做水電還可以有一技之長，更重要的是喜歡和爸爸一起相處的感覺。

這位老闆可是一位高學歷的工程師。他與一群具有高度創意的朋友，共組一個完整的室內設計團隊，這團隊的核心價值是「共創關懷老人的社會責任」。這願意到府服務老人的團隊，即使小如電池更換等事，他們都樂於幫忙且毫無怨言。

就因如此，常見他帶著兒子，到我家一起做些小工程。我以欣賞的角度，觀察工程師如何陪伴他理應年少輕狂的兒子。只見這少年以安靜、虛心、佩服的態度接受父親給予的指正。成功的父親不時給兒子掌聲、誇讚。而這服務團隊裏的叔叔、伯伯也跟著讚歎。我瞄著孩子愉快的神情，是一種自然平實，沒有負擔的笑容。

「你真了不起，好會帶孩子，」我真心讚美工程師。

「孩子過得快樂最重要，」他回著，「帶著孩子除了學技術外，也讓他有機會和長輩相處、學習應對，我們一起流汗、一起辛苦，將來我就不必說教，他已經有經驗啦。」

他又說：「有時候催他出去和同學玩，他竟然說『這樣要花錢，賺錢很不容易』。小孩沒變壞，我們都很滿足啦。大一點，他想念書就會去念，我不用操心。」

有覺知的父母親，都能從自身的生活經驗，得知生命的真諦是什麼。而此時真正幸福的，是他們的孩子。喜歡淨空法師所談的「覺知」。他說：「宇宙，就是生活環境；人生，是自己；覺知，就是領悟。」延伸淨空法師的話就是，我們每個人應當在生活環境裏認識自己。

請放慢生活腳步，花點時間來明白自己的生活需求，用一點心來理解孩子的先天能力，接受上天給我們的生活條件，一起打造簡單、快樂的生命。

幸福，真的可以很簡單。

【完整內容請見《講義雜誌》2010年12月號】